第一章
林妍可和丈夫的小青梅同时被绑架,那晚仓库里的呻吟声响了一夜。
一个月后,她们同时查出怀孕。
为了小青梅的名声,沈泽川毫不犹豫地站出来,说那个孩子是他的。
而林妍可的孩子,则成了绑匪凌辱后留下的“野种”。
她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,崩溃地质问:“为什么?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是绑架前就有的,绑匪根本没有碰过我!”
他的眼神痛苦而愧疚,“阿妍,你忍一忍,倾倾从小娇生惯养,流言蜚语……她受不住。”?
她怔怔地看着他,突然就笑了,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。
“那……我就受得住吗?”
那一瞬间,她突然觉得好累。
累到不想再爱他了。
……
律师事务所里,林妍可签完所有文件,看着空白的男方签名处,抬头问律师:“男方的名字可以由我代签吗?”
律师有些为难,推了推眼镜:“除非得到他本人同意。”
沉默片刻,她拨通沈泽川的电话,那头却传来阮倾倾撒娇的声音:“泽川哥哥,我想吃城西那家甜品……”
林妍可心脏刺痛,却还是竭力维持平静:“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。”
很快,沈泽川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,“什么事?阿妍,我现在很忙,任何事你决定就好。”
她再次确定,“任何事,我都可以替你决定吗?”
他笑了笑,语气温柔:“当然,结婚这么多年,家里什么不是都由你决定?”
“那好,那这件事,我就自己决定了。”
电话挂断,林妍可垂眸,在空白处一笔一划的郑重签下了沈泽川的名字。
在送林妍可出去时,律师提醒她:
“沈太太,离婚协议将在一个月后生效,期间您若是后悔的话可以随时撤回。”
她忽然就笑了,笑声很轻:“不了,我绝不后悔。”
这个婚,她离定了。
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后,她又打了辆车,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。
“你好,我要流产。”
“确定要做流产手术吗?”医生扫了一眼报告,“孩子很健康。”
“确定。”
医院的手术台上,冰冷的器械声让她浑身发冷。
她闭上眼睛,想起林屿墨当年追她的样子。
大学迎新晚会上,他作为学生会主席致辞,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忘了词。
后来人人都说,金融系的校草栽了。
那个从不见女色的高岭之花,追一个女孩追了整整一年。
初雪那天,他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,自己站在雪里等了一夜。
暴雨夜,他因为她随口一句“想吃城西的蛋糕”,开车跨了半个城市。
最让她沦陷的,是那次校庆晚会。
她表演钢琴独奏,弹到一半琴键卡住,全场尴尬。
下一秒,沈泽川直接走上台,在她身边坐下。
“我陪你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,和她共弹完那首《梦中的婚礼》。
台下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,他却只看着她,轻声说:“林妍可,我这辈子非你不可。”
于是,她心动了。
他也履行了诺言,从恋爱到结婚,都待她如珠如宝。
唯一让她介意的,是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小青梅,阮倾倾。
“倾倾只是妹妹。”他总是这么说,“她爷爷救过我爷爷的命,如今阮家又家道中落,我不能不管她。”
她信了。
可渐渐地,阮倾倾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影子。
数不清多少次,她总是要为阮倾倾让路。
去年生日,他答应陪她去看极光,却因为阮倾倾发烧临时取消行林。
结婚纪念日,她准备了许多惊喜,却被阮倾倾一个怕打雷的电话叫走。
她高烧39度,他却在陪阮倾倾坐摩天轮,配合着她发朋友圈。
她忍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这次,他为了阮倾倾,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认了。
既然如此,这个孩子她不要了。
他这个人,她也不要了。
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时,林妍可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也被一并抽走了。
她扶着墙慢慢走出来,双腿还在微微发抖,小腹传来一阵阵钝痛。
直到走到转角处,看着不远处那一幕,她只觉如坠冰窟,浑身血液凝固。
长椅上,沈泽川正单膝跪地,将耳朵贴在阮倾倾微微隆起的腹部。
“宝宝踢我啦!”阮倾倾笑得眉眼弯弯,“泽川哥哥,都说越会踢妈妈肚子的宝宝,越聪明呢。”
沈泽川轻轻抚摸阮倾倾的肚子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我只希望孩子平安就好。”
林妍可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病历本。
纸页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,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。
她应该冲上去质问的。
问问他知不知道,在他期待别人的孩子降生的时候,他们的亲生骨肉正在被冰冷的器械搅碎、抽离。
问问他记不记得,当初得知她怀孕时,他也曾这样欣喜若狂地抱着她转圈。
但林妍可什么都没做。
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看着阳光下那对璧人。
所有的愤怒、委屈、不甘,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疲惫。
她转身要走,沈泽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。
“阿妍?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,“你怎么会在医院?”
第二章
“我……”
林妍可讽刺一笑,刚要开口,明说自己来医院打胎,阮倾倾却快步走过来,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。
“妍可姐也怀孕了,当然是来做产检的啦!”她笑得甜美,转头又对林妍可露出愧疚的表情,“对不起啊妍可姐,这段时间霸占了泽川哥哥……可我才经历过那种事,精神状况本来就不好,要是再让别人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那群绑匪的,我真的会崩溃的……”
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:“我只能让泽川哥哥做孩子的爸爸,你要是实在恨我,就打我吧!”
林妍可还没说话,沈泽川就心疼地打断她:“别胡说。我已经劝过妍可了,流言蜚语只是一时的,她很大度,不会介意。”
林妍可闭了闭眼。
是啊,我很大度。
都大度到要离婚把他让给她了,让他们“一家三口”真正团聚。
“是,我不在意。”林妍可顺着他的话,语气平静。
阮倾倾这才破涕为笑:“那就好,不然我会愧疚死的。”
而后又挽住她的胳膊,“正好遇到了,不如一起去吃饭吧?”
林妍可本想拒绝,可她刚做完手术,浑身无力,只能就这样被她半拖半拽地带走。
餐厅里,阮倾倾作妖不断。
“泽川哥哥,这个味道好难闻,我有点想吐……”
“我想吃酸的,可是这个好辣……”
沈泽川全林温柔体贴,又是递水又是拍背。
林妍可默默看着,只觉得四肢百骸疼得有些窒息。
不知道是手术的后遗症,还是被这一幕刺激的。
直到吃到一半,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出“咔嚓”一声响,
而掉落的方向,正是沈泽川的所在地——
“泽川哥哥,小心!”
阮倾倾尖叫一声,猛地扑向沈泽川。
吊灯砸在她背上,玻璃碎片四溅。
“倾倾!”沈泽川神色骤变,语气中竟带了几分颤抖。
“你没事就好……”她虚弱地靠在沈泽川怀里,伸出带血的手,“当年我爷爷救了你爷爷,现在我也救了你,也算是一个闭环了……”
“我不会让你有事,我绝不会让你有事!”
沈泽川瞬间红了眼眶,一把抱起她就往外冲。
他跑得太急,甚至没注意到站在过道上的林妍可,肩膀狠狠撞在她身上——
“砰!”
她被撞得整个人摔倒在地,额头磕在桌角,鲜血顿时流了下来。
她却感觉不到疼,只是怔怔地望着沈泽川远去的背影。
恍惚间,她想起确定关系的那天,沈泽川欢喜得红了眼眶,将她搂在怀里,一遍又一遍地说:“阿妍,以后在人群里,我永远只能看见你一个人。”
现在想来,多么可笑。
林妍可抬手抹了把脸,才发现自己竟然笑出了眼泪。
她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,拖着沉重的步伐,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医院走去。
第三章
包扎完伤口,她正想离开,却在手术室门口撞见了沈泽川。
护士急匆匆跑出来:“沈先生,病人大出血,是RH阴性血,血型罕见,请问有可以献血的家属吗!”
沈泽川脸色瞬间惨白,直到环顾四周,他看见了林妍可。
他瞬间眼前一亮,快步走过来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:“阿妍,我记得你就是RH阴性血对不对,倾倾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,你救救她。”
林妍可浑身发冷。
他分明知道她贫血。
去年她因为贫血晕倒,他急得差点把医院掀了。
可现在,他要贫血的她去救另一个女人……
“就抽一点。”沈泽川语气急促,手上力道加重,“她等不了了!”
不等林妍可回答,他已经强硬地把她推进了献血室。
针头刺入血管的瞬间,林妍可闭上了眼睛。
600cc的鲜血被快速抽走,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。
沈泽川站在一旁,目光焦灼地盯着手术室方向,甚至没看她一眼。
抽完血,她双腿发软,差点栽倒在地。
沈泽川这才回过神,连忙扶住她:“对不起阿妍……我知道你担心孩子,放心,护士抽血都有分寸。如果你不放心,我现在就让医生给你检查。”
他不由分说的将她送去检查室,很快,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出来。
沈泽川连忙上前:“孩子怎么样?”
医生一脸诧异:“孩子?没有孩……”
“沈先生!”护士突然跑出来,“阮小姐手术过林中一直在叫您的名字,您能不能进来陪护,加强一下她的求生意志?”
沈泽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,快步走进手术室。
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妍可,“沈太太,沈总不知道您打掉孩子了吗?”
她却笑着摇摇头,“不知道,以后,也不必知道了。”
走出医院时,夕阳正好。
林妍可脸色惨白地望着天边的晚霞,突然想起大学时,沈泽川曾说过要带她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日落。
如今日落依旧,而他们,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林妍可在家里休养了整整一周。
那次献血后,她元气大伤,经常头晕目眩,连下床都困难。
佣人们急得要给沈泽川打电话,却被她拦住了。
“不用了。”她虚弱地靠在床头,“他在忙。”
她知道他在忙什么——
忙着照顾阮倾倾。
朋友圈里,阮倾倾每天都在晒沈泽川对她的好。
他亲手喂她喝汤,他陪她做产检,他半夜开车去买她想吃的酸梅……
好到完全忘记了,谁才是他的妻子。
直到这天,沈泽川终于回来了。
“圈子里有个兄弟的孩子办满月酒,”他站在衣帽间前挑选领带,“阿妍,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林妍可没说什么,沉默地换好衣服,跟着他出门。
可当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时,却看到阮倾倾坐在那里。
“妍可姐,”阮倾倾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我在医院闷得慌,就让泽川哥哥带我一起去。我晕车,所以坐前面……你不会介意吧?”
林妍可的手指僵在半空,半晌才收回:“不介意。”
她安静地坐进后排,看着前排两人亲密的背影。
沈泽川体贴地为阮倾倾调低空调,又递给她一个靠枕。
这些曾经只属于她的温柔,现在全都给了别人。
宴会上,沈泽川全林照顾着阮倾倾,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看林妍可的眼神。
窃窃私语不断传入她的耳朵:
“沈总真是可怜,那么爱老婆,结果老婆却怀了绑匪的孩子……”
“不是说被凌辱的吗?”
“什么凌辱啊,阮小姐不也一起被绑架了?人家怎么就没被凌辱?还不是林妍可自己浪荡。”
“早就看出她不安分了,为了活命勾引绑匪,害得沈总痛苦不已,喝醉酒才和阮小姐一夜春风,让阮小姐怀了孕……”